三十六岁的谭芹(化名),一副疲惫和憔悴的神态,身体瘦弱,脸色蜡黄,头发干乱,看上去要比她的实际年龄大许多。她第一次来到我的咨询室是一个秋雨绵绵的早上,当时她全身都被淋湿了,一进门就哭着说:“没法活了!”我招呼她坐下,递上纸巾,让她擦去脸上的雨水,告诉她有什么事慢慢说,我会给她提供帮助。或许是因为压抑和痛苦太久太深,再也不能抑制,她毫不保留地哭诉起来。
一年前谭芹和丈夫李新毅(化名)同在的单位因效益不好,她们双双下岗,下岗后,李新毅因过去从事技术工作,很快在一家私营企业找到了一份较理想的工作,谭芹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在家里操持家务。可不到三个月,李新毅因为性格原因与老板及同事搞的很不愉快,最后自己赌气不干了,此后李新毅不是因这不合适,就是因那不如意,一直不愿出去工作,并越来越不愿出门,不愿见人,躲在家里喝闷酒。无奈,为了维持家用,谭芹就找了2份工作,起早贪黑地干。
最近一段时间,李新毅突然对谭芹起了疑心,说谭芹在外面有外遇,为此经常发脾气和吵闹,现在发展到谭芹晚上一回家,李新毅先要检查她的阴部,如果发现阴部分泌多,就要让谭芹交代在外面和谁偷情了,如果说不出,李新毅就会骂并打她的阴部,直到闹够为止。李新毅经常会在夜里把谭芹弄醒,说谭芹在自慰,这是对他的刺激,然后骂一些很难听的话,害的谭芹一到晚上就紧张,不敢踏踏实实地睡觉。
昨天夜里谭芹迷迷糊糊地被李新毅打醒了,李新毅说她在自慰,并且高兴的在笑,要谭芹告诉他在梦里和谁做爱。谭芹说不出,他就用力地打谭芹的阴部,最后用手掐住了谭芹的脖子,谭芹差一点休克过去。“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可怎么说他都不信,他经常拿着刀说要杀死我和女儿,然后自己自杀,我好怕,真不知这样的日子怎么过下去……”谭芹越说越伤心,悲痛的哭了起来。
我在给予了谭芹一些安慰和支持后,又进一步向她了解了一些情况。李新毅比谭芹大三岁,是个孤儿,他是从农村考学出来的,分配到他们原先的单位一直从事技术工作,他为人老实、本分、善良,谭芹很喜欢他,他们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婚后感情一直很好,一年后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李新毅的身体不是很好,特别是在十年前患了糖尿病,出现了阳痿,继而完全丧失了性功能,当时谭芹劝李新毅到医院检查治疗,但因李新毅感到难为情丢面子,一直不愿去,谭芹怕伤害他的自尊,也就随着他。这样他们就一直过着无性的夫妻生活,十年来谭芹也就慢慢适应了。可是谭芹没想到是现在丈夫突然对她产生了怀疑,过去关心爱护她的丈夫,现在却经常的对她打骂。谭芹非常痛苦,可这样的事又无法跟别人讲,只好来求助我。
听完谭芹的哭诉,我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根据谭芹所讲,李新毅所患的是“奥赛罗综合症”,甚至于更严重的讲是一种“外遇妄想”,他在病态的思维支配下,产生了一些歪曲事实的推理和判断,并坚信不移,无法说服,变的不可理喻,因此无端地猜疑妻子,并多方寻求证据,逼迫妻子承认,否则就加以打骂。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极易发生毁物、伤人、自伤,甚至杀人和自杀行为,造成家庭悲剧。
我告诉谭芹,我很理解她的痛苦和不幸,但像她丈夫这种情况,已经属于病态甚至是变态的思维和行为,建议她先带丈夫到医院检查治疗,然后配合心理咨询效果会好一些。谭芹听后又哭了起来,她说:“他是绝对不会去医院的,你就帮帮我吧,不然我们这个家就毁了”。处于职业的道义和责任,我答应到她家里与李新毅接触,干预这场家庭危机。
我到谭芹家后,李新毅表现了极大的回避和排斥,他躲进了卫生间长时间不出来,为了解除他的顾虑,取得合作,我让谭芹先离开家回避,我在客厅耐心地等着他。终于他从卫生间里出来,并主动和我说话了。开始我先以同龄人的身份和他谈孩子,谈他下岗后的经历和感受、他的家庭情况、他的过去、他的身体状况……最后他主动向我谈起了他的病,并告诉了我他发现的许多谭芹不正常的表现,和谭芹偷情的证据,说导致他们夫妻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谭芹的问题。我没有否定他的说法,更没有给予他指责和批评,而是更多地给予他理解和安慰,和他一起讨论女性的生理特点,分析导致女性阴道分泌物的原因,讨论谭芹在睡眠中自慰的合理性,回顾谭芹在这十年无性的夫妻生活中的表现,认识谭芹作为一个正常的健康女人的生理需求和为他做出牺牲的可贵精神,让他看到谭芹的未老先衰,已经缺乏了性的魅力和吸引男人资本的现状,让他思考谭芹偷情的可能性,以及他这样发展下去的严重性和危害。
在谈话中李新毅几次泣不成声,说他对不起谭芹……随后我又帮他分析了他的性格缺陷,性功能丧失后的压抑自卑、下岗特别是第二次失业后的挫败和无助无能感,以及长时间闲在家里喝闷酒对自己身体和心理的不良影响,让他接受自己现在是一种病态的现实,积极到医院求治。同时我还告诉了他一些自我调节恢复自知力的方法,让他坚决把酒戒掉,多到户外晒太阳、活动,多读书、看报、听音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他明白“中年怕闲”的道理,抓紧时间找一份工作,走出家门。
一个月后,我在市场上看到了一起来买东西的谭芹和李新毅,谭芹告诉我,李新毅接受了我的建议到医院进行了诊治,并也找到了新工作,他们现在好多了,并向我说了许多感激的话。看到他们满意和高兴的神态,我非常愉悦,向他们表达了真诚的祝福。
老秋点评:也许可以把去来访者家算做危机干预。还有一点:怎么是居委会老大妈给人做思想工作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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