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一个法国人很耐心地为我解释法语中种种不同的对爱人的称谓:除了正式成婚后互称丈夫、妻子,未婚人士中对对方的称呼五花八门:爱人、陪伴者、伙伴、伴侣、朋友、心上人、亲爱的。这还不包括情侣们的即兴发挥???你可以给你的伴侣冠以各种蔬菜水果飞禽走兽的名字,越奇特越有创意越好,匪夷所思,最能表现你们之间爱的不同凡响。
那“情人”呢?这个词到底什么意思?法国人像一下子想起什么似地沉默下来,开 始挠头皮:“哦,这个啊,这个是很不同的,不好解释。”然后他竭力从头脑中搜索着词汇想为我说明白这个词的涵义,却最终听得我一头雾水。我只能从他严肃的态度和向往的神情中归纳:这是个重要和认真的角色。虽然难以阐明,却并不是暧昧不清的意思。
从法国回来刚好赶上2月14日。所有餐馆茶室电影院的价位全都理直气壮地往上翻了一番,双双对对的有情人在街头悄然浮现,做秀一般列队在路上走一走,空气中飘荡着莫名虚假的恋爱味道,提醒大家: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每个人按自己的理解过这个节。我家老妈很新潮地缠着老爸一起去看《美人依旧》,老爸无奈道:“喂!我们又不是情人咯!”
问到一个老外,他很困难地想了半天,似乎不是太明白我的问题,最后耸耸肩:“带女朋友出去吃一顿。在中国这个节日很重要吗?”不知道啊!这原本是你们欧洲人的传统节日,不是吗?
《西厢记》里说:“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姻缘。”古人对情人的理解似乎比我们都要豁达。那唱词里早就坦然道破了情人的本质???遇到他(她),那是生活中的一次劫数。那个人来得早也好,晚也罢,遇到了,饶不开,躲不过,也只能亦喜亦嗔亦无奈地道一句“冤家!”
现代的流行歌曲似乎也是围绕这个中心思想展开的。比如很早以前就有人唱过:“你打开哪一扇窗,就会看到怎样的风景;你爱上哪一个人,就会有着怎样的人生。”后来她们唱:“你要往哪儿走?把我灵魂也带走。它为你着了魔,留着也没有用……”后来他又唱:“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情人是一种所谓“爱情理想”的东西,它骄傲而特立独行,你尽管抱怨说这是你生命中的一场浩劫,把你的一切都打乱了重来,却不得不承认,是它将你从平庸的生活中拯救出来,让你看到人生还有不同的可能。于是,你以后的人生就像放电影一样,不断痴痴回望,那个说起来令人咬牙切齿的人,那个毫不留情、绝情断义的人,那个任凭千帆过去,再也不可取代的人。
爱情是一场浩劫,婚姻是劫后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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